除非你有很多花邊新聞,一般來說,當一名電視藝人在熒光幕消失超過一年沒有劇集播出,大概可被列入懷疑失蹤人口了! 李施嬅對上一套有份演出的劇集,是拍攝於2015年,2016年播出的《純熟意外》;闊別熒光幕兩年,現正播放的《天命》於去年初拍攝。當然,李施嬅沒消失得如此徹底,去年便跟她的「胡說八道」好姊妹拍攝了《胡說八道真情假期》。 表面上,李施嬅在2016至17年間像銷聲匿跡,實際上,這兩年對她來說卻意義重大,因為一個機會,她接拍了一部外國微電影,更讓她成為歐美兩地的「最佳女演員」。 「一位香港演員要去到外地市場,除非你在內地有很大票房,如果不是,就真的需要實力,原本我希望透過這次拍攝,給別人挑剔一下,最終他們卻給我很大的肯定和滿足感。」 除了獎項,這兩年甚至給她reborn(重生)的感覺。 「早幾年有種做了多年,說好又OK;說差又不差;角色差不多、演技差不多,大家會認同,但又不會爆出的感覺,在comfort zone中很舒服,但原來人不能太舒服、安穩,要有衝勁,便要找些挑戰,就算casting不斷被reject,都要繼續衝!」 現在的她,終於找到那團火,而且愈來愈大,像一個新開始,讓她有個方向去衝。
驚現鬼剃頭
對於擁有不少古裝劇經驗的李施嬅來說,要她戴上分量十足的髮飾演戲,本來沒有甚麼大不了,但是髮飾的重量加上情緒影響、休息時間不足、與對手譚俊彥不相熟的緊張,加起來便形成了心理壓力,在《天命》中飾演嘉慶皇貴妃鈕祜祿氏的她,拍攝期間首次出現「鬼剃頭」情況,頭頂位置呈現了兩個比五元硬幣大少少的脫髮位,那時劇集只拍了一個月,還有五個月才拍畢。「因為一開廠便拍攝寢宮戲,這些戲都很沉重,很多是哭戲,對白又多又文謅謅,每天拍十多小時,再上頭套很重,而且壓在同一個位置,於是頭皮開始敏感、變紅和脫皮,最後頭髮更掉了。起初我好驚,因為那個脫髮的位置,光滑得像光頭人士的禿頭,連毛孔都沒有,負責梳頭的同事更驚,他們說TVB開台五十年,從來沒見過演員出現這狀況,他們驚得像癲了!害怕是他們令我變成禿頭,見到他們這樣反應,於是我安慰他們頭髮很快會長回來。他們也很照顧我,幫我戴頭套前先放一個細枕在那個位,非常緊張,他們的關懷反而讓我不再怕,有信心頭髮很快重新長出來。」劇集拍尾聲,頭毛終於重生,現在施嬅的頭皮已回復健康。「之前拍攝《金宵大廈》(暫名),梳頭的同事跟我說有甚麼事要出聲,我也感到不好意思。」
經過半年來密集的拍攝,期間還經歷了「鬼剃頭」的不安,苦盡甘來,很多觀眾大讚她是劇集中,古裝扮相最美的一人,而且充滿貴氣,很有皇后的氣質。
一開廠便集中拍攝寢宮戲,而且大部分都是情緒戲,結果讓她出現「鬼剃頭」。
成雙料影后
去年,施嬅憑着一套加拿大微電影《Once More》衝出亞洲,分別於European Cinematography Awards及Los Angeles Film Awards奪得「最佳女主角」。她說,從試鏡到拍攝到完成,從沒期望過甚麼。「有人告訴我有這樣的一個project,問我有否興趣去試,其實不會有expectation(期望),因為外國有很多人去爭一個角色,沒想過自己會得到。而且外國人也不知道我是誰,只當我是一名女演員,雖然後來有人跟導演說我在香港是一名著名演員,但對方也是聽完便算,因為微電影只在美加播,they don’t really care。」施嬅之所以決心拋下身分去做這件事,是因為演技上,她很想找人挑剔自己,告訴她有甚麼不好。「在TVB,很多同事和導演都對我好客氣,即使熟絡後,也不會挑剔我,我要進步。」她知道自己很幸運,首次casting便成功。「電影La La Land的女主角,也要casting過百部戲才選中,我不是cast了很多次,幸運地中過兩次(去年她在加拿大拍攝了另一套劇集)。」她相信,這些難能可貴的機會,不只是自己的幸運,還有在TVB多年來的訓練,先讓她得到面試機會,再憑運氣奪得角色。
被拒絕滋味
在香港,李施嬅是一名大家熟悉的演員,而且在TVB已建立起一定位置,但在外國,她可說是nothing,要衝破心理障礙被人拒絕,唯一的做法是,接受更多rejection,為自己的弱小心靈打底。「我一直以為,最好的中國演員都在亞洲,但原來外國有很多很好的中國演員,他們的中文可能不太好,但英文流利,而且好用心、好叻、很有passion,因為你一定要有那團火,才可以一邊被reject一邊繼續衝。」施嬅被reject的經驗也有不少,其中一次,是一部大製作電影。「當時導演在我和一名內地演員中二選一,最終選了對方,後來對方的檔期配合不到,於是再找我,結果因為我沒有簽證,始終要放棄。那一次我失落了很久,試想想,在外國,演員可能每天都不斷被人reject,但是亦因為這樣,讓我覺得這次不成功,但下次一定會得!」施嬅直言,被拒絕很難受,因為在香港,是別人找你演一個角色,不用sell自己。「我們面皮很薄,所以從現在起,面皮要變厚一些。你伸我出門口?我敲另一道門;你閂門?我再敲第三道門,即使滿身傷痕,也一直去敲門。這些對我而言,都是挑戰。」
去年憑《Once More》成為雙料影后,談到相比在香港奪獎,哪個較為開心?她大笑了好幾聲。
挑剔變肯定
一次又一次,去年施嬅再次透過casting,取得加拿大一套劇集的角色,劇中飾演一名殺手,拍攝已於去年底完成。「他們本身都有幾個top choice,還有好幾名監製,原來在幾個監製中,有一位不想用我,第一,覺得我不行,認為我慣用了亞洲的方式演戲,不適合美加劇集,怕我融入不到;第二,要飛我過去費用太大,因為當地都有很多好好的演員,而且不用處理很多合約上的麻煩事,但導演卻堅持用我。」劇集完成,該名導演跟施嬅說,她的表現,讓本身不想用她的監製完全改觀。「導演說,那名監製已成為我的biggest fans,哈哈哈哈,我好開心!還有會播放這套劇的network,有人看過劇集後說我很charismatic(非凡個人魅力),而且是acting powerhouse,我聽完之後直頭開心到喊。因為我只是一名TVB演員,去到外國竟然得到別人肯定,監製甚至說我的演出讓整套劇昇華了!他們這樣說我真的覺得好黐線!最開心是有人開始不buy我,最後卻變成很buy我,比得獎更有滿足感。」得到肯定與讚賞,施嬅原先想得到的批評和挑剔呢?導演最後跟她說:「可以的話,我希望你每一個take都是100%可以出街。」
發掘不可能
在香港拍劇,分秒必爭,一天拍十場八場戲是等閒事,施嬅最輝煌的紀錄,是去年拍攝《荷里活有個大老千》(暫名)時,一天拍了三十場戲。這次施嬅的體驗是,一天只拍兩、三場戲,但一場要她開槍殺死愛人的情緒戲,卻拍上十三個take。「導演說我有十句對白,講到第三句,叫我用另一種表達方式,每個字每句對白都幫我細執,他知道我吸收一次後會交出另一些東西,所以不斷push我、不斷從我身上挖掘更多不可能。去到第五take時,他要我再take,我已經問:『Again?』對我毫不憐惜。在香港,激動戲喊完一次,最多喊第二次,喊三次已經給導演面子,但這個導演每個take都要我去到100%,其實去到十二、三take我已經不行,反問他這些感情戲,不可能這樣拍,我都是人,他說:『這就是一名A-list與B-list演員的分別!』他說荷里活演員拍十個take,每個take都要保證出得街,因為剪片的人,可能剪片時喝醉了或不想再看下去,於是隨便選一個take,如果那個take我演得不好,就完了!他問我想做A-list還是B-list?那當然是A-list!」經過這次,讓施嬅深深明白到,香港、內地和亞洲演員,真在太被保護。「尤其在內地,演員真的被寵壞,而且導演很信任演員,會因應演員而做,出來的,都是我本身的東西,那便沒有突破。」
對自己要求
現在的施嬅,毫無疑問,會對自己的要求更高,也感覺到今天的自己已跟昨天的自己有明顯不同。這樣說來,剛完成的《金宵大廈》,拍攝時是否需要重新適應?「又不會,因為我對自己的要求高了,劇中跟陳山聰有很多情緒戲,有次拍完一場喊戲,看play back時,我發現有句對白錯了,導演問我要不要重拍,拍完我發現有個位不夠好,於是自己要求再拍一次,直至滿意為止,做十次便做十次。」TVB出來的演員,大都訓練有素,捱得、適應力強,現在施嬅只是想再進一步,希望演技上有所昇華。2003年參選港姐入行,十五年,在TVB來說,算是資歷很深了!換轉其他藝人,會開始追求生活多於工作,但施嬅卻愈來愈愛工作。「以前會覺得work-life balance很重要,現在卻很想不停工作,因為,工作對我而言,也是娛樂。之前開《金宵大廈》很辛苦,我們叫它『通宵大廈』,因為很多時都開夜班,每天早上7、8時才睡覺,但我很享受,因為我喜歡那個劇本、那個角色。當然,放假跟一班姊妹去旅行仍然會,但更大的開心是來自工作。」
去年在加拿大完成電視劇拍攝,與工作人員合照。
剛完成《金宵大廈》拍攝,加上去年拍畢的《荷里活有個大老千》,大家不再等兩年才見到施嬅的演出了!
早前與姚子羚、胡蓓蔚一起到菲律賓旅行,一輯泳衣照叫不少人噴血。
再見單純
李施嬅入行十五年。 她說:「我覺得自己在這行頭十一、二年,像發夢、像一飯,這三年才醒!我們胡說八道一班人,經常都說現在的新人好叻、目標清晰,知道如何表現自己。我們以前?只會背好劇本、努力做好角色,不會打交道、宣傳自己,甚至整靚自己。參與宣傳活動時都着得核核突突、隨便紮起馬尾便出來,不會想去set頭,很儍、很innocent。」 雖然核突又肉酸,但是相對之下,她還是會懷念這些單純日子,還慨嘆現在的新人,欠缺了這些天真! 今天的她,當然不會再求其梳個頭、化個妝、着得隨隨便便出來做訪問。換來的,是一身有牌子的衣服、鞋子,還有對拍照地點的堅持,結果出來,就如施嬅所言,效果好好多。